国博考古 | 宝鸡陈仓吴山遗址发现记

镇山是一种特殊的名山大川，它作为一种国家镇物而存在，寓意深远。吴山是中国五大镇山中的“西镇山”，承载了深厚的历史和政治内涵。

2018年，经国家文物局批准，中国国国家博物馆、陕西省考古研究院、宝鸡市考古所、陈仓区博物馆联合对吴山祭祀遗址进行考古发掘。

来，跟随考古工作者的脚步，一起走近宝鸡陈仓吴山遗址，看看无言的大地这一次告诉了我们什么~

“西镇吴岳”

吴山位于陕西省陈仓区新街镇辖区内，为六盘山余脉陇山第二高峰，又名岳山、吴岳、汧山、西镇山，素有“西镇吴岳”的美称。因其山势高耸挺拔，傲立群山之上，自古被人奉为能与天地神灵沟通之所。

吴山祭祀遗址总面积8万平方米，位于新街镇庙川村北山梁之上，吴山主峰东麓3.8公里处，东距渭河支流金陵河约3.5公里，西距吴山主峰3.8公里，距秦都雍城约48公里。

吴山遗址位置示意图

古雍州第一大名山

——祭祀重要场所

吴山

据文献记载，从上古时代尧、舜开始，下至明清，吴山一直是诸侯方国举行祭祀活动的重要场所，《尔雅•释山》以为五岳之一；《史记•封禅书》分吴岳、岳山为二山；两《汉志》谓吴山即汧山；隋唐后志则别有汧山、吴山。盖因冈峦绵亘，延及其南，故一山两名，均属太岳山脉。

今山有十七峰，皆高峻清秀，有雷神洞、笔架山诸胜。宝鸡为古雍州之地，吴山为古雍州第一大名山。其山山势巍峨，高峻清秀，丛林苍郁，云海坦荡。《山海经》称：“吴山之峰，秀出云霄，山顶相轩，望之常有海势。”

吴山历史悠久，《尚书》曾载：“禹贡异好吱呀，即此山也。”《周礼》亦云：“山镇曰岳，谓吴山为西岳，华山为中岳。”西岳即吴山，吴山因山势奇秀，云烟缭绕，历代帝王皆以为尊而祭祖。

唐天宝八年(公元749年)，被封为成德公，至德、乾元年间封为天岳王，永泰二年(公元766年)封为应灵王，元大德十一年(公元1307年)封为成德永靖王。岁时祭扫，清代袭因，每逢祝典祭皆遣大臣祭之。清康熙四十二年(公元1703年)四月，钦颁袁翰额曰：“五峰挺秀”4字，刻石碑立于庙院。

古雍州，

秦汉时国家最高等级祭祀中心

吴山、雍城位置示意图

雍地具有悠久的祭祀传统。《史记•封禅书》：“自古以雍州积高，神明之隩，故立畤郊上帝，诸神祠皆聚云。盖黄帝时尝用事，虽晚周亦郊焉。”可见雍地的祭祀传统可以追溯到黄帝时期，一直到西周晚期在此还有郊祀举行。平王东迁之后，因秦襄公将兵救周有功被封为诸侯，赐之岐以西之地，雍地成为秦国的政治、军事中心，同时也是祭祀中心。

在雍地，秦先后建立了鄜畤、密畤、吴阳上畤、下畤，统称雍四畤。西汉建立后，汉高祖刘邦在继承秦人雍四畤基础上增设北畤，即形成完整的雍五畤祭祀五帝系统，此后一直延续到汉武帝时期。在甘泉泰畤设立之前，汉武帝因袭秦代祭祀传统，以郊祀雍五畤作为王朝最高祭礼。武帝时期幸雍共10次，其中祠雍五畤就有9次之多。

元鼎五年（前112），武帝对国家祭祀进行了改革，立甘泉泰畤，推立新的至上神。汉王朝突破了承自秦人的祭祀格局，革新了祭祀对象与构成，汉家祭祀由此得以确立。雍地祭祀传统地位趋于衰落，此后一直到西汉后期，匡衡等人建言罢雍五畤，雍地才退出国家最高祭祀的历史舞台。综上，雍地在秦汉时期一直是国家最高等级祭祀的中心。

史实是否真如此呢？

向大地追问答案，

寻找“雍五畤”

“雍五畤”相关遗存的考古调查和勘探

文献记载秦汉时期雍有“五畤”，“畤”遗存的基本特征应当包含放置各类祭品的祭祀坑、建筑、坛场、烽火等要素，而血池遗址完全具备，应为“五畤”其中之一。（相关阅读：“陕西凤翔雍山血池秦汉祭祀遗址”发现记）

依据血池遗址这个模板， 2016年中国国国家博物馆、陕西省考古研究院、宝鸡市考古所、陈仓区博物馆联合展开了针对“雍五畤”相关遗存的考古调查、勘探工作，工作目标就是期望发现新的祭祀遗址，发现新的“雍五畤”，并为长远保护提供依据。同年，发现了位于吴山东部山梁之上的吴山遗址与血池秦汉祭祀遗址内涵相同。

通过全面勘探，吴山遗址共发现各类遗迹单位106处。通过对吴山遗址文化遗存的考古学分析，结合文献记载，初步判断吴山遗址为秦汉时期的畤文化遗存。

吴山遗址的考古发掘

吴山遗址考古发掘面积800平米，发现车马祭祀坑8座

2018年，经国家文物局批准，中国国国家博物馆、陕西省考古研究院、宝鸡市考古所、陈仓区博物馆联合对吴山祭祀遗址进行考古发掘，发现8座车马祭祀坑，除两座被盗外，其余6座均保存较为完整，出土玉人、玉琮组合6件套，青铜、铁质车马器8套，铁锸8件，共计223件（组）。

吴山遗址考古发掘航拍图

吴山遗址考古发掘现场

吴山遗址祭祀坑出土的玉人

吴山遗址祭祀坑出土的玉琮

吴山遗址出土的玉人和玉琮

吴山遗址出土遗物示意图

铁锸，吴山与神农氏

相较凤翔雍山血池遗址而言，吴山遗址有6座祭祀坑与凤翔雍山血池祭祀遗址2016年发掘A类坑相近，年代近似，而另外两座祭祀坑则年代略早，也就是说吴山祭祀遗址上限年代较雍山血池遗址略早。不仅如此，吴山祭祀遗址车马坑出土有一种特殊的器物——铁锸。

吴山遗址祭祀坑出土的铁锸

在吴山遗址中，除了一座被盗的祭祀坑未出铁锸外，其余7座祭祀坑均出铁锸（至少一件），表明铁锸已经不仅仅是农具，而是与车马器、玉人、玉琮具有同样的祭祀属性，即属于祭品。

吴山遗址出土的玉器

血池遗址出土的玉器（图片源自网络）

血池遗址祭祀坑出土遗物的典型组合为男、女玉人各一、玉琮、玉璜（珩）4件，吴山遗址祭祀坑出土遗物的典型组合为男、女玉人各一、玉琮3件。吴山遗址无玉璜（珩），血池遗址无铁锸，表明铁锸是吴山遗址特有的祭祀用品，针对特定的祭祀对象，这对判断吴山祭祀遗址的性质有重要的指示意义。

吴山遗址出土玉器、铁锸位置示意图

《史记·封禅书》记载：“秦灵公作吴阳上畤，祭黄帝；作下畤，祭炎帝。［索隐］曰：‘吴阳，地名，盖在岳之南。’”“岳”即吴岳，即今之吴山，表明吴阳上畤、下畤位于今吴山之阳。《易·系辞下》：“包牺氏没，神农氏作，斫木为耜，揉木为耒，耒耨之利，以教天下。”又《说文解字·木部》：“㭒，臿也，从木，吕声。”炎帝即神农氏，历代被尊为农神，神农斫木为耜，耜与锸在战国秦汉时期演化为同一件农具，如此则铁锸用作祭品应有特殊的指示祭祀对象，祭祀炎帝神农氏最合适不过。综上，陈仓吴山祭祀遗址应是秦灵公所立祭祀炎帝的下畤。

武梁祠中神农氏壁画拓片（图片源自网络）

【国博考古】

考古项目：宝鸡陈仓吴山遗址

发掘单位：中国国国家博物馆、陕西省考古研究院、宝鸡市考古所、陈仓区博物馆

项目负责人：游富祥

（图文版权所有，转载请注明出处）

图文编辑 | 李秀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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